24 October 2009

立院三讀 文官培訓所改制為文官學院

【中央社╱台北23日電】 2009.10.23 06:53 pm

考試院保訓會今天指出,立法院三讀通過國家文官培訓所組織條例等案,未來國家文官培訓所將正式改制成立「國家文官學院」,成為第一所國家級統合性公務人力培訓機關。

公務人員保障暨培訓委員會發布新聞稿指出,立法院今天三讀通過公務人員保障暨培訓委員會組織法及國家文官培訓所組織條例修正案,讓公務人員培訓制度邁入新的里程碑。

除感謝立法委員支持立法,保訓會表示,完成立法只是致力健全文官培訓體制的起點,接下來將建立完善的初任人員至高階文官的培訓體系,有效整合國家訓練資源,營造優質的文官培育環境,以期再造國家新文官。

【2009/10/23 中央社】@ http://udn.com/

19 October 2009

【葡萄牙】Porto (8) 歷史悠久的 Tram 系統

女駕駛和繁複的操作系統

隔天早上,我們搭了這種老式的 Tram 往河邊,打算好好參觀 Porto 的橋和河岸風景。

目前這種 Tram 在 Porto 只剩下兩條線在營運,完全作為觀光用途。班次非常的少,搭之前務必確認時間。不過我們在乘坐時,發現有許多當地的人也會搭乘。

兩條線路各會經過不同的景點,並且有交會的路線可以換車。

有趣的事情,我們要求女駕駛和我們合照,她出乎我們意料的拒絕了。

真有個性。


壹‧壹

「我恨死了這個地方!!」我又一次的嘶吼著。

「然後呢?」對方頭也不抬的在畫圖桌上,趕著明天要交差的立面圖,語氣中帶著熟悉的挑釁。

我看了看窗外,街燈下仍有少數人走著。都兩點了,奇怪,他們是要去哪裡。我每次都這麼想著。

「你不會離開這個地方的。」這次他抬起頭了。眼睛中充滿著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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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好大,呼呼的吹。陽光曬的很,我幾乎睜不開眼睛,身體卻冷的快窒息。

我看到他皺著眉頭。

「怎麼?這裡很漂亮啊。」我強打著精神歡欣鼓舞的說。

放眼望去,一片荒原,遠方的紫色山脈在我們的右手邊從左到右蔓延開來,淺淺深深,深深淺淺,不知道是雲還是霧的東西則是掩住了部分的山脈和光。

他還是一句話都不說。

我不懂他在悶悶不樂什麼,我們上渡輪往這個小島的時候,他就已經是繃著臉。是天氣嗎?我盡量不去多想也不多問。真要說我年紀越大學到什麼的話,就是不要知道真相還是比較好。

他比劃了一下,就拿著他的相機往步道往上走。我很難不注意到步道的入口很罕見的被封住。

步道的沿邊有一些貌似已經荒廢的建築物遺蹟,都只剩兩面牆了。從牆留下的窗戶我實在猜不出原本的用途是什麼,大概是什麼年代的。

正當我腦袋跑過一頁又一頁因為上廁所太無聊而閱讀的建築史時,雨突然嘩的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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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口邊的小房間裡怎麼有這麼多腳踏車,我望著他們這樣想著。

似乎都是主人遺棄的,斑駁的掉漆透露著某種時間的過去。

門把突然被強而有力的壓下,「雨很大吧。」我猜想他大概把那兩面牆的拍的差不多了。

他雙手沾滿了鮮血。

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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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ut of suffering have emerged the strongest souls the most massive characters are seared with scars...."

17 October 2009

法蘭克福書展/中國館大貼台灣標籤

【聯合報╱記者陳宛茜/法蘭克福報導】 2009.10.14 05:14 am

第六十一屆法蘭克福國際書展今天開幕,首度做為主題國的中國,卻在中國書區內另設台灣地區圖書,在每本書封貼上綠色標誌「本書中任何違反一個中國原則的立場和內容詞句一律不予承認」,令台灣參展者為之譁然。

本屆法蘭克福書展將於十月十四至十八日舉行,中國大陸以五千萬人民幣(兩億五千萬台幣)投入主題國的參展。聲勢浩大的中國,卻因在會前拒絕異議作家貝嶺、戴晴參與研討會,引發西方媒體對中國言論自由的質疑。

書展主席布斯說,書展必須「確保我們可以呈現不同的聲音」。沒想到,開展首日,中國主題館即出現貼標籤的突兀動作。

自二○○六年開始,台灣便以獨立設館的方式參展。今年中國曾針對台灣館的名稱「有所要求」,台灣館則堅持「台灣名稱不容更動」;經過兩個月協商,法蘭克福書展決定支持台灣,因此台灣館的名稱與獨立設館的形式,皆維持過去三年慣例。不過,如果仔細觀察會場的標誌,僅台灣和香港在名稱後頭加上「出版人」,地位不言而喻。

台灣雖獨立設館,中國卻在中國書區內另設「台灣地區圖書」,在每本書封面貼上綠色標誌。這四百本圖書簡繁體都有,以生活、科技類書籍為主,也有少數的小說、散文,包括「鄭清文短篇小說選」、「漢寶德談美」,統統貼有綠色標誌,就連經濟翻譯書「索羅斯帶你走出金融危機」也不例外。反觀「香港地區圖書」,卻不見這綠色標籤。

在中國主題館內,台灣兩位知名作家白先勇、余光中也赫然被列入「中國當代重要作家」。

【2009/10/14 聯合報】@ http://udn.com/

10 October 2009

【蘇格蘭】2009 愛丁堡軍樂節 (下)

軍樂節揭開序幕

插個話,關於愛丁堡住宿的推薦,我喜歡推薦人住隸屬於蘇格蘭青年旅館協會(Scottish Youth Hostel Associatio) 的 Edinburgh Metro

這間青年旅館是愛丁堡大學的宿舍暑假轉給SYHA經營的,也因此,雖然付的是青年旅館的價錢,但是享受的卻是一人一間的超棒待遇,不用和一堆陌生人擠在一個房間。位置距離火車站有點距離,並且沿途是上坡,附近相當的方便,走出去就有許多餐廳。

回到軍樂節,今年的節目單如下:


Fanfare


The Massed Pipes and Drums

»The Royal Scots Dragoon Guards
»The Royal Dragoon Guards Pipes and Drums
»The 1st Royal Tank Regiment
»The Royal Highland Fusiliers, 2nd Battalion The Royal Regiment of Scotland
»The Highlanders 4th Battalion, Royal Regiment of Scotland
»The Argyll and Sutherland Highlanders, 5th Battalion The Royal Regiment of Scotland
»Royal Air Force
»Australian Federal Police
»The Auckland Police
»Cape Town Highlanders


The Tongan Royal Corps of Musicians

A 50-strong brass band and exhilirating ethnic group with their South Sea Island magic

»The Royal Corps of Musicians, Tonga


Burns 250th Anniversary Tribute

A special Burns homage with singers from the Royal Scottish Academy of Music and Drama and Canada's Calgary Burns Singers

»Calgary Burns Singers
»Royal Scottish Academy of Music and Dance


RAF Medical Rescue

The Swift treatment and evacuation of casualities in hostile territory

»Royal Air Force

She Huo Cultural Act, Xi'an

The extraordinary talents of the She Huo cultural troupe from Edinburgh's twin city of Xi'an

»She Huo Cultural Troupe


The Pipes & Drums of The Royal Scots Dragoon Guards and The Band of the Royal Regiment of Scotland

The Classical Brit Award winning pipers and drummers with one of Britain's finest military bands

»The Royal Scots Dragoon Guards
»The Band of the Royal Regiment of Scotland


Swiss Army Central Band

In their first Tattoo appearance, the Swiss Army's elite military orchestra

»Swiss Army Central Band


Massed Highland Dancers

A Choregraphed extract from Burns' Tam O'Shanter featuring the Edinburgh Tattoo Highland Spring Dancers with the OzScot Highland Dancers from Australia

»Tattoo Highland Dancers
»Ozscot Highland Dancers


Top Secret Drum Corps

One of the world's most sensational percussion groups

»Top Secret Drum Corps


RAF Massed Bands

"Born to Fly"
The internationally acclaimed bands of the Royal Air Force featuring the Central Band, the RAF College and RAF Regiment Bands along with the RAF Salon Orchestra

»Royal Air Force


The Massed Military Bands and Massed Pipes & Drums RAF Bands

The stirring sounds of the combined bands

Going Home
Amazing Grace
Featuring the 1,000-strong cast with the Guard of Honour and the Castle Drawbridge sentries provided by The Highlanders, 4th Battalion The Royal Regiment of Scotland

»Swiss Army Central Band
»The Royal Corps of Musicians, Tonga
»The Band of the Royal Regiment of Scotland
»Royal Air Force
»The Highlanders 4th Battalion, Royal Regiment of Scotland


Finale

Coming Through The Rye
Star of Robbie Burns
National Anthem
Auld Lang Syne
Evening Hymn - Abide with me, Last Post
Lone Piper - A Gratefu' Prayer

March Out

Scotland The Brave
We're No' Awa' Tae Bide Awa'
Highland Laddie
The Black Bear


不要懷疑,這是總共將近兩個小時的軍樂表演。愛丁堡的風可不是普通的大和冷,因為倫敦實在是太熱,所以我穿著短褲北上,完全忘記蘇格蘭的天氣是截然不同...

看到後面整個超冷的。

下面就貼一貼照片。因為光線不是很亮,再加上他們無時無刻都在走動,這些都在在考驗相機和拍照的人的技術。拿單眼的人,多帶幾個鏡頭吧...



愛丁堡入口


27 September 2009

【蘇格蘭】2009 愛丁堡軍樂節 (上)

穿裙子的民族

今年終於一圓當年的遺憾,看到了愛丁堡軍樂節 (The Edinburgh Military Tattoo)。

愛丁堡,走在這個見證蘇格蘭興衰的城市,可以深刻的體會到深植在這個民族裡,流動著獨樹一格的文化血液。

無論是偶見穿著蘇格蘭裙 (kilts)的蘇格蘭人,比英國國旗出現更頻繁的蘇格蘭國旗(with St Andrews cross),還有一吹起來就滿城響的蘇格蘭風笛 (bagpipes),都讓我可以感受到這個民族在這些圖騰下特別的凝聚力。

每年的暑假是愛丁堡最繽紛的時候。兩大聞名的節慶,愛丁堡藝術節 (Edinburgh International Festival),愛丁堡軍樂節 (The Edinburgh Military Tattoo),吸引了來自全世界各地的觀光客,參訪這個城市。夾雜在為數眾多的觀光客中,真的很難抗拒這種具有感染力的朝聖氣氛。

到了以後,我們在愛丁堡就先閒逛一番,下面就貼一貼照片。


20 September 2009

謎樣雍正 遺留四大歷史之惑

【聯合報╱本報記者周美惠】 2009.09.20 05:26 am

從登基到死亡,環繞在清雍正皇帝身邊的傳說不斷。這位謎樣人物的傳聞之多,在清代君主中排名「第一」;兩岸故宮將在十月上旬合辦雍正展,這些傳聞再度浮上檯面。

稗官野史指控雍正:「謀父逼母」、「弒兄屠弟」、「誅忠」…洋洋灑灑十大罪狀,因他為了鞏固皇權,六親不認,手段極殘酷。

清代民間指控雍正的種種傳言,其實早在雍正生前早已甚囂塵上。在曾靜反清案發生後,雍正下令將民間傳說雍正的十大罪狀一一進行辯解,合成「大義覺迷錄」一書,意在止謗。諷刺的是,結果適得其反,日後野史的依據多來自此書。

近年來,隨著戲劇、小說、史書的蓬勃,對於雍正的種種爭議,又有不同看法,故宮博物院副院長馮明珠及故宮研究人員也提出新見解。

爭議一:謀父

雍正最大爭議是他繼位的正統性,傳說雍正「進了一碗人參湯…聖祖就崩了駕」,馮明珠說,這幾乎不可能發生,因康熙一直反對喝人參湯。

野史盛傳,康熙立遺囑皇位「傳十四子」,雍正將「十」改為「于」字篡位,但現存的「康熙遺詔」上寫的是「傳皇四子」毫無更改痕跡。

持新看法的歷史學者則指出,康熙生前一直沒有立遺詔,所謂「康熙遺詔」是雍正在康熙死後寫成的,無論漢、滿文都一樣,這分遺詔的依據是康熙56年發表的公開談話。故宮圖書文獻處助理研究員洪健榮說,遺詔確實存在,但內容「真假待議」。

馮明珠分析,康熙末年,雍正不斷被派出主祭大典與查帳賑濟,不少人解讀康熙對他賦予重任;但也有人認為是康熙此舉是希望雍正遠離中央…雙方見解迄今相持不下。

爭議二:逼母

雍年的童年由孝懿仁皇后撫養,他和生母烏雅氏的關係並不如一般母子親密。相對的,與雍正同母的小弟允禵很得烏雅氏喜愛。雍正即位後不但解除允禵的軍權、後來甚至將他監禁,不久烏雅氏去世,死因不明,雍正被控「逼母」。

馮明珠認為,雍正對生母的死有一定責任,但若因此確認雍正非法繼位,就過於武斷了。

爭議三:弒兄屠弟

雍正即位後,曾參與爭繼鬥爭的人,不是被他殺害就是遭囚禁,幾乎沒有善終的,與他競爭最激烈的皇八子、皇九子皆暴斃,雍正說這是天譴冥誅,但不少人都認為他們是被毒死的,就連他們的臣子和黨人也無一倖免。

與雍正同母的兩位胞弟,也遭到終身監禁,雍正的「除惡務盡」可說史上少見。新看法則認為,雍正的兄弟在爭繼失敗後,依舊不斷從事「反叛」行動,才會慘遭雍正毒手反撲。

爭議四:誅忠

科隆多、年羹堯原本皆位極人臣,但得寵不久後,年羹堯被雍正整肅自盡,科隆多遭終生囚禁,應證「伴君如伴虎」。但持新看法的人認為,年羹堯嗜殺、放肆,竟用硃筆批公文,還以「天日」自居「想做皇帝」,才惹得雍正賜他自縊。而科隆多壟斷官員銓選、攬權樹黨也因恃功而驕,導致悲慘結局。

雍正被指控的罪名,還包括:貪財、好殺、酗酒、淫色、好諛任佞等。由於康熙末年爭繼激烈又未留手書遺詔,洪健榮認為,最早散播不利雍正罪狀的,應該是與他競爭最激烈的皇八子、皇九子,為的是挑戰他繼位的正統性。

問題是,如果雍正真的非法得位,必定毀證;若是正當,則沒有不利證據,而目前「關鍵證據」闕如,一切以「推論」居多,也讓徘徊在正史與野史之間的雍正,充滿遐想空間。

【2009/09/20 聯合報】

19 September 2009

廉價的貝多芬交響曲鋼琴版:Idil Biret

第一號和第二號交響曲

喜愛李斯特改編的貝多芬交響曲鋼琴曲的人又多一個選擇了,而且是很難拒絕的選擇。

Idil Biret Archive (IBA),這個由Naxos通路所管理的獨立牌子,已經取得了1986年Idil Biret為EMI錄製的鋼琴版貝多芬交響曲的版權,並且以同樣和Naxos的低價位發行。

在這些演奏當中,我相當喜愛Idil Biret自然散發出的才氣,以及對於樂章的掌控程度。相對於許多過於機械性的,耽溺於技巧的(昂貴)錄音,Idil Biret的彈奏充分了利用鋼琴的聲音特色,並且創造了有別於刻板印象,而層次分明,色彩豐富,並且節奏活躍的貝多芬。聽到了貝多芬第七號交響曲,都不會有鋼琴吃不起貝多芬交響曲的感覺。

IBA 預計在 2009 年 11 月發行共計三盒,19 片 CD+DVD 的貝多芬大全集。除了九首改編過的貝多芬交響曲以外,還集結了全部的貝多芬鋼琴奏鳴曲,鋼琴協奏曲,外加合唱幻想曲。

不知道到時候這一盒會不會以更低的價錢發行 XD










終極的大全集 (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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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牙】Porto (7) 葡式午餐: Francesinha / Bacalhau

路邊的商店內可以看到在賣的鱈魚乾

我們在等電車的地方附近找了一間看起來還算像樣的餐廳用午餐。本來兩個人還在煩惱到時候要怎麼點菜還有用英文和服務生交談時,想不到服務生看到我們就很貼心的送上了英文菜單。

除了蛋塔以外,葡萄牙特色菜肴之一就是用鹽醃製過的鱈魚:Bacalhau。做的方式有很多種,我們點到的是炸過以後,佐以醬料,然後旁邊是炸過的馬鈴薯切片。

另外一個特色菜是Francesinha。這個菜的原產地,不是別的地方,就是Porto。

這個東西對於我而言就比鱈魚乾還新鮮多了:做的方式是在一個裹著起司並且夾了起司,厚的肉片及火腿的三明治上,淋上濃濃的蕃茄和啤酒醬汁,然後旁邊通常會附上薯條。簡而言之,就是一個溼答答的三明治!!

形容的好像很怪異,但是吃起來非常的順口和美味,一點都沒有很奇怪的感覺。我們吃的這家店還在上面弄了一顆半生熟的雞蛋,啊啊啊,生蛋黃和著醬料,再配著三明治一起吃,真的是太好吃了。

每家店的作法都不太一樣,有些店還會在外面擺上照片讓你看看他們的作法,是另一個挑選餐廳時的樂趣。


15 September 2009

【葡萄牙】Porto (6) Universidade do Porto

波爾圖大學的創始地

經過University of Porto完全是個意外,路過的時候很難忽略這棟美不像話的建築物。

我們是在從住的地方往古董電車兩條線會合的地方走路時遇到的,所在的街道名稱是 Praça de Gomes Teixeira,這棟建築物則是擁有 Reitoria (Rectory) 的暱稱 ,學校還特別幫他弄了一個專屬網站,可惜是葡萄牙文。

設計的建築師是葡萄牙的建築師,Carlos Amarante (1748 - 1815);這位建築師最後於這個城市過世,並且葬在他所設計的教堂裡。


14 September 2009

全台34座燈塔 後年回歸交通部

【聯合報╱記者蔡惠萍/台北報導】 2009.09.15 03:30 am

燈塔是重要的航運交通設施,卻隸屬財政部關稅總局,讓台灣成了世上唯一由海關管理燈塔的國家;交通部與財政部達共識,將在民國一百年「收復」燈塔這塊最後失落的版圖,也結束海關轄管燈塔長達一百五十五年的歷史。

世界各國都是交通部或是港口、航務單位主管燈塔業務,但在台灣形成特例,是受到清末列強侵略中國與戰爭下的影響。西元一八四二年鴉片戰爭結束,清廷戰敗簽訂中英南京條約,清廷同意開放五個通商港口,開放港口就需要燈塔等助航設施,但清廷沒有建造西式燈塔的經驗,就由當時英人赫德所掌控的海關負責建造與維護,海關掌管燈塔歷史就由此開啟。

一九四五年台灣光復,台灣省行政長官公署交通處接收燈塔設備,燈塔曾短暫回歸交通部門,但翌年交通處就以欠缺專業人才,加上我國其他地區(當時大陸尚未淪陷)燈塔都是由海關經營為由,又把燈塔移回海關,目前對岸燈塔業務已隸屬中國交通部。

不過,燈塔主要的功能在引領海上船舶安全航行,與航線、航路息息相關,但主管機關卻又不在職司航務的交通部,造成事權不統一。「就像交通部管路,也要管道路標誌標線的道理一樣,」官員形容,燈塔就像是交通部失落的版圖,「缺了這一角,就變得不完整」。

日前關稅總局官員拜會交通部政次葉匡時討論燈塔移交事宜,雙方都有高度意願。葉匡時說,燈塔移來交通部,不論從事權統一及效率上都是很合理安排,財政部很早以前就希望交給交通部,配合行政院組織法修法時程,後年就可移交,就算修法不及,也不影響移交進度。

卅四座燈塔回歸交通部後,還可帶來觀光效益,目前少數有開放參觀的燈塔,都成為當地觀光景點。葉匡時說,交通部轄下有觀光局,未來觀光局可進一步推廣燈塔觀光旅遊行程,讓燈塔更加發光發熱。

【2009/09/15 聯合報】 http://udn.com/NEWS/NATIONAL/NATS6/5135714.shtml

鄧許泰特的布魯克納第四

很明顯的看的到是來自BBC的帶子

今年聽到另一張振奮人心的布魯克納第四號交響曲!

我一直偏好流動性,動態強烈,速度偏快的布魯克納交響曲,這張無疑的符合了我對於布魯克納的偏好。從頭到尾,鄧許泰特(Tennstedt)和倫敦愛樂(LPO)的演出,絕無冷場;除此之外,該有的音響,銅管,木管,和弦樂的平衡,都趨近於完美。

尤其是木管的部份,第三和第四樂章中,來自木管戲謔和活潑的聲音,讓整個樂章聽起來更飽滿,更多色彩。銅管則是被控制在適當的音量:我一直以為銅管的音量控制在布魯克納交響曲中格外的重要,因為要讓他們大聲很容易,但是要讓他們的音量能夠正好到可以和樂團其他聲音搭在一起,很困難。

要說唯一的缺點的話,就是某種程度上說起來,這個布魯克納太戲劇化,太催情,太灑狗血了。

但是誰不愛激情的戲劇呢?

華航50歲 首任機師憶改航路躲共軍飛機

【中央社╱台北14日電】 2009.09.14 01:59 pm

12月16日是華航50歲生日,華航舉辦系列活動,今天邀請第一位正機師練振綱展示華航首架飛機模型,練振綱也回憶40多年前首次任務及在馬祖臨時改航路躲過共軍的驚險過程。

華航1959年12月16日開始營運,只有26名員工,空軍官校畢業的練振綱今年已86歲,是華航第一位正機師,在華航成立當天,駕駛華航第一架由空軍舊的PBY-5A水陸兩用救護機改裝的民航機,執行松山至日月潭的飛行任務。

練振綱今天穿上華航為他量身訂做的正機師制服,彷彿穿越時空隧道回到50年前,首航當天由練振綱駕駛的PBY-5A飛機上午10時從松山機場起飛,機上共24名乘客,10時30分降落在日月潭水上,下午2時返回台北,圓滿達成任務,也奠定台灣民航事業基礎。

練振綱在華航服務34年,最令他印象深刻的飛行經驗是在1966年1月9日,當時有共軍在馬祖投奔自由,國軍派飛機到馬祖迎接,他則是執行媒體採訪團的包機任務,返航前塔台一直告知後方有共軍飛機,所以就一直等待,但當時飛機無夜航設備,飛機從馬祖返航時必須在太陽下山前起飛,最後因無法再等,以他先前飛過馬祖100多趟的經驗,對地形有相當了解下,立即做了改變航路的決定。

練振綱至今仍無法忘懷當年在情勢緊迫下,臨時改變航路的選擇,原本馬祖回台北是往東南方135度方向飛行,後來他先離開航路朝北方往東引飛,讓共軍無法利用雷達觀察到他飛機動態,之後再回到台灣,共多花了30鐘時間,但慶幸的是全機人員都平安,他回來後才知道當天在馬祖早他一架飛的飛機已被共軍打落。

練振綱早年也參與華航與美軍的合作,在越南及寮國執行多次地形險峻的飛行任務,當年華航損失14架飛機,犧牲49名華航同仁,他也多次歷險但平安歸來。

練振綱有7年駕駛水陸兩用飛機的紀錄,飛行時間約800小時,他形容飛機即使以最慢速度降落,仍有65浬速度,而海浪有大小不同,降落在水上一定會彈起,與駕駛陸上降落飛機的感覺完全不同。

練振綱認為是他的福氣、運氣及技術,讓他經歷華航奠基時期,並能在70歲從華航退休,華航半世紀的努力,以華航人為榮。

【2009/09/14 中央社】

13 September 2009

營救猶太人 以駐台代表處擬拍何鳳山影片

【中央社╱台北13日電】 2009.09.13 04:51 pm

前中華民國駐維也納總領事何鳳山於1938年到1940年,核發數以千計的「救命簽證」給猶太難民逃離納粹魔爪,駐台北以色列經濟文化辦事處計畫籌拍影片,紀念這位偉大外交官。

何鳳山生於1901年9月10日,出任駐維也納總領事期間,適逢納粹德國併吞奧地利,當時英國與法國駐維也納領事館已不再發簽證給亟欲脫逃的猶太人,但何鳳山基於人道立場,抵抗長官駐德國大使陳介的命令,發出2000到4000張後世所稱的「救命簽證」給猶太人。

不少猶太人拿到簽證後前往上海,再轉往其他國家,逃過被納粹滅絕的命運。何鳳山1997年過世後,其義行經女兒何曼禮於訃聞中披露,引起以色列政府注意,2001年於以色列猶太大屠殺紀念館授予何鳳山「國際義人」(Righteous Among the Nations)稱號,是第一位中華民國官員獲此殊榮。

德國商人辛德勒(Oskar Schindler)也曾努力營救猶太人,其事蹟被導演史蒂芬‧史匹柏(StevenAllan Spielberg)拍攝成「辛德勒的名單」(Schindler's List),並獲第66屆奧斯卡最佳影片獎,何鳳山亦曾被稱為「中國辛德勒」。

以色列駐台辦事處表示,何鳳山在西方世界已有知名度,以色列駐台代表甘若飛(Raphael Gamzou)很希望台灣民眾多了解這位偉大的外交官,很早就有籌拍影片的計畫,日前已與有心的製作人與導演提及,希望能促成這樁美事。

不過,以色列駐台辦事處說,駐外館處經費很有限,唯有對製作人訴說這段故事,希望引起他們的興趣,以色列政府會盡力尋找當年曾拿過何鳳山簽發的簽證的猶太人及其後代,記錄這一段珍貴歷史。

以色列駐台辦事處表示,製作人已允諾蒐集資料,決定拍攝的可能性,代表處靜待回音,希望可讓更多台灣民眾知道這位偉大外交官的事蹟。

【2009/09/13 中央社】

12 September 2009

台灣內閣政務官來源

由於台灣並非採用英國西敏寺政治系統,意即國會議員不得兼任內閣成員,所以台灣內閣中的政務官的背景和美國差不多,五花八門。

不過還是有幾個脈絡可循。

第一種,也是最近在吵的,是學者。學而優則仕是我國和其他國家,包含美國,比起來較特殊的現象;不管是民進黨還是國民黨,學者是很重要的政務官來源。這些學者,多是認同其政黨理念,而很早便為政黨操刀政策,不過也並不是每位學者都同意出來當官,許多學者長期隱居在背後擔任政治人物請益的對象。

第二種,則是民意代表出身的,除了立法委員和縣市議員以外,還有地方政府的首長。民意代表出身的在民進黨內閣中,很詭異的比國民黨內閣更常見,這也許多少和民進黨出身的歷史有關。優秀的縣市長,往往都被認為是有機會延攬入閣的熱門人選,而北高市長更是認為是總統的跳板。

第三種,是從傳統文官系統中發展的。民進黨和國民黨相對而言,對於事務官帶有更多不信任,在執政期間屢有破壞文官"慣例"和體制的傳聞。民進黨這種懷疑是合理的:畢竟整個公務機器在國民黨的掌控下,已經產生出一種微妙的文化,而政黨輪替有助於常務文官走向中立的方向。公務員的頂大概就是常務次長的位置,再往上升就是政務官,也就是部長的位子,這種情形也不算少見。有幾個專業的部都相當仰賴傳統公務員的歷練,比方像是外交部,法務部,主計處,其他像是經濟部也有其痕跡。

除了這典型的三種以外,還有原本從報社發跡的,因為形象正義和清新被延攬入閣的。一般能夠擔任閣員的也非等閒之輩,多數都並非單純的是從單一體系出身,而是混合兩種,甚至加上在黨務機器裡的歷練,才能被延攬作為閣員。

進去固然是直得慶幸的高峰,但更多的內閣政務官往往在行政院早早的劃下終點,然後消失在政壇,以及多數人的記憶中。

11 September 2009

不能忽視的西貝流士

Sibelius: Symphony No.1 in E minor; Symphony No.3 in C major
Hallé/Sir Mark Elder

英國一級樂團中,還剩下幾位英籍的指揮家?在英國古典樂壇迎接了許多外來的貴客後,英國自身本土的,活耀的指揮,成了稀有的動物。

Sir Mark Elder是碩果僅存的英籍指揮家之一,在Barbirolli之後,成為第二個成功將這個樂團帶領到新高峰的人。很可惜的是,一般人很難聽到這個組合的演出,因為他們大都專注在英格蘭北方演出,鮮少巡迴其他英國以外的城市,樂團據我所知本身似乎和唱片公司也沒有合約,因此唯一的方法就是從他們自身的發行的廠牌中聽到。

這張西貝流士實在很難讓人忽略。這種節奏掌握度,醇美而溫暖的弦樂,一再的讓我聯想起另一位英國指揮家,Sir Colin Davis的西貝流士。兩者仍然有顯著的不同,Davis更追求的是透明的音響,和更加戲劇性的張力,而Elder則是徹底把西貝流士變成了英國的音樂,溫柔,典雅,高貴,並且讓帶有壓迫性的西貝流士自在的呼吸。

讓我懷念起當時在曼徹斯特唸書時聽Halle/Elder音樂會的場景。歲月不饒人啊...

倫敦地鐵地圖

希拉蕊.貝揚 2009/09/11

一眼看懂世上最複雜的地鐵系統

倫敦地鐵地圖


倫敦地下系統(地鐵)的圖示是大眾運輸資訊的里程碑,也是平面設計的經典之作。它以兩種方式來嘲笑傳統的地圖繪製先例:它扭曲了中央區域的比例,將其放大,如此一來,複雜的脈絡才能夠清楚顯現;還有就是把路線方向限定在平行、垂直和對角三種,與其說它是地圖,它還更像是電路圖。

在兩次大戰間,倫敦交通局(London Transport,簡稱LT)成為現代設計的先鋒,它由一位極具遠見的人士,即法蘭克‧皮克(Frank Pick)所帶領。皮克於1906 年加入倫敦地鐵公司,並在1916 年委託英籍書法字型設計師愛德華‧詹斯頓(Edward Johnston)負責設計鐵路標誌,這種具有現代感的無襯線字體和紅色牛眼符號至今仍在使用;他也為倫敦交通局建構企業識別標誌。當皮克在1930 年代晉升為副主席和倫敦乘客運輸委員會(London Passenger Board)的執行長之後,他擴大了自己的願景,委託國際知名藝術家,像是美國的愛德華‧麥納特‧考佛(Edward McKnight Kauffer),英國的愛德華‧包登(Edward Bawden)和葛拉漢‧蘇沙蘭德(Graham Sutherland)等人,來為地下系統設計海報。

亨利‧貝克(Henry C. Beck)是倫敦交通局的電力繪圖員,地圖出自他1931 年畫在學校教科書上的一幅素描。皮克認可它的原創性,並在1933年首次試印。地圖一經出版,請參照左頁圖,簡明清楚的特性讓大眾一目了然,於是它大受歡迎,是搭乘急速晉升為世上最複雜的地鐵系統時,不可或缺的旅行良伴。貝克後來成為一位自由繪圖師,不過仍在往後的二十年間繼續他的地鐵地圖繪製工作,不斷地調整,不斷地修正,直到1959 年為止。地鐵地圖雖然幾經調整,依舊能夠反映出貝克的原創性,在問世七十年後,它不但跟得上時代也保有良好的效用。

Designer's Profile

關於亨利‧ 貝克(Henry C. Beck,1903-1974)

1. 倫敦交通局的電力繪圖員,倫敦地鐵圖源自他1931 年在學校教科書上所畫的一幅素描。
2. 貝克在後的二十年間繼續他的地鐵地圖繪製工作,不斷地調整,不斷地修正,直到1959 年為止。
3. 即便倫敦地鐵圖的繪製極度複雜,據說貝克最初只獲得五基尼(Guinea)的酬勞。

(本文轉載自凱薩琳.麥克戴蒙,希拉蕊.貝揚新書《不敗經典設計》,陳品秀譯,原點出版)

http://mag.udn.com/mag/world/storypage.jsp?f_ART_ID=207102

9 September 2009

【英格蘭】走吧,去 Scarborough ! (下)

這兩位英國人看到我拿單眼相機到處拍,就叫住我要我幫他們拍一張

在海邊走完以後,我們沿著指標往 Scarborough Castle 上去。整座城堡其實剩下的大都是廢墟,有點佩服英國人這種會保留舊東西的精神...在這種位於制高點,景色好又優美的地點,我想在台灣很快的會被拿來炒地皮吧。

爬著上坡的步道中,沿路可以看到凌亂堆砌的,清一色的紅色磚瓦建築,在英國還挺少見的。

城堡擁有超過兩千五百年,見證了羅馬人和維京人在不列顛島,甚至德國在第二次世界大戰轟炸這個城鎮的歷史。今日,由於絕佳的俯瞰景觀,及本身歷史的魅力,成了觀光客的景點。上去的時候由於正好起濃霧,替這個地方添加了一份神秘的色彩。




Scarborough Castle 的正門


1 September 2009

大江大海一九四九(下)

【聯合報╱龍應台】 2009.08.18 04:17 am

七十軍的老兵──大多是湖南子弟,八年抗戰中自己出生入死,故鄉則家破人亡,一下船看見日本人,有些人一下子激動起來,在碼頭上就無法遏止心中的痛,大罵出聲:奸淫擄掠我們的婦女,刀槍刺殺我們的同胞,現在就這樣讓他們平平安安回家去,這算什麼!

「我還聽說,」林精武說,「有兩個兵,氣不過,晚上就去強暴了一個日本女人。」

「就在那碼頭上?」我問。

「是的。」林精武說,「但我只是聽說,沒看見。」

林精武離開故鄉時,腳上穿著一雙回力鞋,讓很多人羨慕。穿著那雙父母買的鞋,此後千里行軍靠它、跑步出操靠它,到達基隆港時,鞋子已經破底,腳,被路面磨得發燒、起泡、腫痛。

軍隊,窮到沒法給軍人買鞋。有名的七十軍腳上的草鞋,還是士兵自己編的。

打草鞋,在那個時代,是軍人的基本技藝,好像你必須會拿筷子吃飯一樣。

麻絲搓成繩,稻草和破布揉在一起,五條繩子要拉得緊。下雨不能出操的時候,多出來的時間就是打草鞋。七十軍的士兵坐在一起,五條麻繩,一條綁在柱子上,一條繫在自己腰間,一邊談天,一邊搓破布和稻草,手快速地穿來穿去,一會兒就打好一隻鞋。

只懂福建話的新兵林精武,不會打草鞋。湖南湘鄉的班長,從怎麼拿繩子開始教他,但是班長的湖南話他又聽不懂,於是一個來自湘潭的老兵,自告奮勇,站在一旁,把湘鄉的湖南話認認真真地翻譯成湘潭的湖南話,林精武聽得滿頭大汗。

林精武還是打不好,他編的草鞋,因為鬆,走不到十里路,他的腳就皮破血流,腳趾頭之間,長出一粒粒水泡,椎心的疼痛。最後只好交換:十八歲讀過書的福建新兵為那些不識字的湖南老兵讀報紙、寫家書,湖南的老兵,為他打草鞋。

「林先生,」我問,「台灣現在一提到七十軍,就說他們穿草鞋、背雨傘、破爛不堪,是乞丐軍──您怎麼說?」

「我完全同意,」林精武抬頭挺胸,眼睛坦蕩蕩地看著我,「我們看起來就是叫化子。到基隆港的時候,我們的棉衣裡還滿滿是蝨子,頭髮裡也是。」

我也看著他,這個十八歲的福建青年,今年已經八十三歲,他的聲音裡,有一種特別直率的「力氣」。

「我們是叫化子軍,」他說,「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七十軍,在到達基隆港之前的八年,是從血河裡爬出來的?你知不知道,我們從寧波出發前,才在戰火中急行軍了好幾百公里,穿著磨破了的草鞋?」

我是沒想過,但是,我知道,確實有一個人想過。

1946年春天,二十三歲的台灣青年岩里政男因為日本戰敗,恢復學生身分,決定從東京回台北進入台灣大學繼續讀書。

他搭上了一艘又老又舊的美軍貨輪「自由輪」,大船抵達基隆港,卻不能馬上登岸,因為船上所有的人,必須隔離檢疫。在等候上岸時,大批從日本回來的台灣人,很多是跟他一樣的大學生,從甲板上就可以清楚看見,成批成批的中國軍人,在碼頭的地上吃飯,蹲著、坐著。在這些看慣了日軍的台灣人眼中,這些國軍看起來裝備破舊,疲累不堪,儀態和體格看起來都特別差。甲板上的台灣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開始批評,露出大失所望、瞧不起的神色。

這個時候,老是單獨在一旁,話很少、自己看書的岩里政男,突然插進來說話了,而且是對大家說。

「為了我們的國家,」這年輕人說,「國軍在這樣差的裝備條件下能打贏日本人,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我們要用敬佩的眼光來看他們才是啊。」(梵竹〈一張高爾夫球場會員證的故事──訪何既明先生〉,引自藍博洲《共產青年李登輝──二進二出共產黨第一手證言》)

岩里政男,後來恢復他的漢名,李登輝。

在那樣的情境裡,會說出這話的二十三歲的人,我想,同情的能力和胸懷的丘壑,應該不同尋常才是?

一支香

1945年9月12日,國軍並沒有進駐台南;小鮑布那艘坦克登陸艦把七十軍送到基隆港之後,先得開往越南海防港;和五十二軍一樣,國軍的六十二軍在海防港等船。在各個碼頭等候遣返的人有好幾百萬,船,是不夠用的。

航海日誌透露的是,LST 847登陸艦在11月19日,從海防港接了六十二軍的55位軍官和499位士兵,駛往「福爾摩沙」,六天以後才抵達那時還稱為「打狗」的高雄港。負責接收台灣南部的六十二軍,在11月25日才在高雄上岸。

吳新榮為了見到祖國的軍隊而「齋戒沐浴」,卻白等了一場。沒等到國軍,倒是10月10日國慶日先來臨了。

五十年來第一個國慶紀念,吳新榮興沖沖地騎著腳踏車趕過去。他看見台南「滿街都是青天白日旗」,仕紳們站在郡役所露台上,對著滿街聚集的民眾用肺腑的聲音熱烈地呼喊「大中華民國萬歲」。三十八歲的醫生吳新榮,百感交集,潸潸流下了眼淚。(吳新榮《吳新榮日記全集》卷七)

彭明敏的父親,卻感覺不對了。彭清靠,是個享有社會清望的醫生,1945年10月,在舉國歡騰中他被推舉為地區「歡迎委員會」的主任,負責籌備歡迎國軍的慶典和隊伍。籌備了很多天,買好足夠的鞭炮、製作歡迎旗幟、在碼頭搭好漂亮的亭子、購置大批滷肉、汽水、點心,一切都備齊了之後,通知又來了:國軍延後抵達。大家對著滿街的食物,傻了。

同樣的錯愕,又重複了好幾次。

最後,11月25日,六十二軍真的到了。日軍奉令在碼頭上整齊列隊歡迎。即使戰敗,日軍的制服還是筆挺的,士兵的儀態,還是肅穆的。

軍艦進港,放下旋梯,勝利的中國軍隊,走下船來。

彭清靠、吳新榮,和所有高雄、台南的鄉親,看見勝利的祖國的軍隊了:

第一個出現的,是個邋遢的傢伙,相貌舉止不像軍人,較像苦力,一根扁擔跨著肩頭,兩頭吊掛著的是雨傘、棉被、鍋子和杯子,搖擺走下來。其他相繼出現的,也是一樣,有的穿鞋子,有的沒有。大都連槍都沒有。他們似乎一點都不想維持秩序和紀律,推擠著下船,對於終能踏上穩固的地面,很感欣慰似的,但卻遲疑不敢面對整齊排列在兩邊、帥氣地向他們敬禮的日本軍隊。

彭清靠回家後對家人,用日語說,「如果旁邊有個地穴,我早已鑽入了。」

彭明敏其實洞穿歷史,他知道,這些走下旋梯的勝利國軍,其中有很多人是在種田的時候被抓來當兵的,他們怎麼會理解,碼頭上的歡迎儀式是當地人花了多大的心思所籌備,這盛大的籌備中,又藏了多麼深的委屈和期待?

彭明敏說,這些兵,「大概一生從未受人『歡迎』過。帶頭的軍官,連致詞都沒有……對他們來說,台灣人是被征服的人民。」(彭明敏《自由的滋味》)

彭清靠「不對」的第一感覺,其實就是兩個文化的對撞。接收的國軍和期待「王師」的台灣群眾,「痛」在完全不一樣的點,歷史進程讓他們突然面對面,彷彿外星人的首度對撞。這種不理解,像瘀傷,很快就惡化為膿。短短十四個月以後,1947年2月28日,台灣全島動亂,爆發劇烈的流血衝突。彭清靠是高雄參議會的議長,自覺有義務去和負責「秩序」的國軍溝通,兩個文化的劇烈衝突──你要說兩個現代化進程的劇烈衝突,我想也可以,終於以悲劇上演。

彭清靠和其他仕紳代表一踏進司令部,就被五花大綁。其中一個叫涂光明的代表,脾氣耿直,立即破口大罵蔣介石和陳儀。他馬上被帶走隔離,一夜苦刑之後,涂光明被槍殺。

彭明敏記得自己的父親,回到家裡,筋疲力盡,兩天吃不下飯。整個世界,都粉碎了,父親從此不參與政治,也不再理會任何公共事務:

……他所嘗到的是一個被出賣的理想主義者的悲痛。到了這個地步,他甚至揚言為身上的華人血統感到可恥,希望子孫與外國人通婚,直到後代再也不能宣稱自己是華人。(彭明敏)

我坐在蕭萬長的對面。當過行政院長,現在是副總統了,他仍舊有一種鄉下人的樸素氣質。1949年,這鄉下的孩子十歲,家中無米下鍋的極度貧困,使他深深以平民為念。但是,要談1949,他無法忘懷的,反而是1947。八歲的孩子,能記得什麼呢?

他記得潘木枝醫師。

貧窮的孩子,生病是請不起醫生的。但是東京醫專畢業以後在嘉義開「向生醫院」的潘醫師,很樂於為窮人免費治病。蕭萬長的媽媽常跟幼小的萬長說,「潘醫師是你的救命恩人喔,永遠不能忘記。 」

彭清靠和涂光明到高雄要塞去協調的時候,潘木枝,以嘉義參議員的身分,總共十二個當地鄉紳,到水上機場去與國軍溝通。

這十二個代表,在1947年3月25日,全數被綑綁,送到嘉義火車站前面,當眾槍決。

八歲的蕭萬長,也在人群裡,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他眼睜睜看著全家人最熟悉、最感恩、最敬愛的醫生,雙手被縛在身後,背上插著死刑犯的長標,在槍口瞄準時強推跪下,然後一陣槍響,潘醫師倒在血泊中,血,汨汨地流。

「八歲,」我說,「你全看見了?你就在火車站現場?」

「我在。」

在那個小小的、幾乎沒有裝潢的總統府接待室裡,我們突然安靜了片刻。

火車站前圍觀的群眾,鴉雀無聲。沒有人敢動。

這時,萬長那不識字的媽媽,不知什麼時候,手裡已經有一支香,低聲跟孩子說,「去,去給你的救命恩人上香拜一拜。你是小孩,沒關係。去吧。」

小小的鄉下孩子蕭萬長,拿著一支香,怯怯地往前,走到血泊中的屍體前,垂眉跪了下來。(蕭萬長,龍應台專訪,2009年4月30日) (下)

(《大江大海一九四九》將在8月26日由天下雜誌出版社出版。)

【2009/08/18 聯合報】@ http://udn.com/


延伸閱讀:

大江大海一九四九(上)

17 August 2009

大江大海一九四九(上)

【聯合報╱龍應台】 2009.08.17 06:20 am

從1949年開始,帶著不同傷痛的一群人,在這個小島上共同生活了六十年。今年二月,聯副曾製作一系列《1949六十年:我們的時代》專輯,回顧那一頁悲愴的歷史。而華文世界極重要的一支筆,龍應台,在醞釀十年、耗時380天,行腳香港、長春、南京、瀋陽、馬祖、台東、屏東等地後,寫下了十五萬字《大江大海一九四九》,希望引領讀者一同誠實、認真地重新梳理六十年前的這段歷史。聯副特刊精彩章節,回望這段流亡遷徙、生死離散的大時代。 (編者)

正確答案是C


長達五十年沒見過中國軍隊的台灣人,擠在基隆碼頭上和台北的街頭。知道國軍會搭火車從基隆開往台北,很多人守在鐵路的兩旁。還有很多人,從南部很遠的地方跋涉而來,等待這歷史的一刻。

疲累不堪而且被台灣亞熱帶的濕熱烘得汗流浹背的七十軍,暈頭轉向地走下了小鮑布的坦克登陸艦,投降的日軍代表也被安排在碼頭上向勝利者的軍隊敬禮。勝利者卻氣急敗壞、自顧不暇。在貨物和輜重的磕磕絆絆、擠來撞去下,一團混亂上了火車,駛往台北。

台北比基隆還熱,街頭人山人海,人體的汗氣和體溫交揉,人堆擠成背貼著背的肉牆,在肉牆中,人們仍舊踮起腳尖、伸長了脖子張望;父母們讓孩童跨腿騎在自己肩上,熱切而緊張。

作家吳濁流的小說讓台灣少女「玉蘭」的眼睛,就這樣第一眼看見了「祖國」:

滿街滿巷都是擁擠的男女老幼,真個是萬眾歡騰,熱鬧異常。長官公署前面馬路兩邊,日人中學生、女學生及高等學校的學生們長長地排在那邊肅靜地站著。玉蘭看見這種情形心裡受了很大的感動,以前瞧不起人,口口聲聲譏笑著「支那兵,支那兵」神氣活現的這些人,現在竟變成這個樣子……

祖國的軍隊終於來了……隊伍連續的走了很久,每一位兵士都背上一把傘,玉蘭有點兒覺得詫異,但馬上抹去了這種感覺,她認為這是沒有看慣的緣故。有的挑著鐵鍋、食器或鋪蓋等。玉蘭在幼年時看見過台灣戲班換場所時的行列,剛好有那樣的感覺。她內心非常難受……(吳濁流,《波茨坦科長》)

大概在同樣一個時候,二十二歲的彭明敏也正從日本的海軍基地佐世保駛往基隆港,很可能搭的就是小鮑布那艘登陸艦。

戰前彭明敏在東京帝國大學讀政治學,不願意被日軍徵召上戰場,所以離開東京想到長崎去投靠兄長,卻在半途遭遇美軍轟炸,一顆炸彈在身邊炸開,他從此失去了一條手臂。日後成為台灣獨立運動領袖之一的彭明敏在基隆港上岸,第一次接觸祖國,覺得不可思議:

一路上我們看到一群穿著襤褸制服的骯髒人們,可以看出他們並不是台灣人。我們的人力車伕以鄙視和厭惡的口吻說,那些就是中國兵,最近才用美軍船隻從大陸港口運送到基隆來……

中國人接收以後,一切都癱瘓了。公共設施逐漸停頓,新近由中國來的行政人員,既無能,又無比的腐敗,而以抓丁拉來的「國軍」,卻無異於竊賊,他們一下了船便立即成為一群流氓。這真是一幅黯淡的景象……

基隆火車站非常髒亂,擠滿了骯髒的中國兵,他們因為沒有較好的棲身處,便整夜都閒待在火車站。當火車開進來時,人們爭先恐後,擠上車廂。當人群向前瘋狂推擠的時候,有人將行李和小孩從窗戶丟進車裡,隨後大人也跟著兇猛地擠上去占位子。我們總算勉強找到座位,開始漫長而緩慢的行程。從破了的窗口吹入正月冷冽的寒風,座椅的絨布已被割破,而且明顯地可以看出,車廂已有好幾星期沒有清掃過了。這就是「中國的台灣」,不是我們所熟悉的「日本的台灣」。我們一生沒有看過這樣骯髒混亂的火車……(彭明敏〈自由的滋味〉)

如果彭明敏看見的七十軍可厭可惡,那麼楊逸舟眼中的七十軍,就是可笑可鄙的了:

有的用扁擔挑著兩個籠子,一個裝木炭、爐灶,一個裝米和枯萎的蔬菜。士兵們有的是十幾歲的少年兵,有的是步履老邁的老兵。大家都穿草鞋,有的只穿一只而一隻赤腳。跛腳的也有,瞎一眼的也有,皮膚病的也有,因為都穿著裝棉的綠色軍服,看起來像包著棉被走路似的,所以台灣人都叫他們為「棉被軍團」。背後插著雨傘,下雨時撐著雨傘行軍,隊伍東倒西歪,可謂天下奇景。(楊逸舟著,張良澤譯:《二‧二八民變》)

從寧波來到基隆的七十軍,就以這樣一個幾近卡通化、臉譜化的「經典」定型圖像,堂堂走進了台灣的當代史。六十多年之後,台灣一所私立高中的歷史考卷出現這樣一個考題:

台灣有一段時局的形勢描寫如下:……「第七十軍抵台上岸,竟是衣衫襤褸,軍紀渙散,草鞋、布鞋亂七八糟,且有手拿雨傘,背著鍋子,趕著豬子的,無奇不有。」

這是台灣歷史上哪個時期?

(A)日本治台時期

(B)國民政府時期

(C)行政長官公署時期

(D)省政府時期(海星中學考卷)

正確答案,當然是C。

海葬

1945年10月17日在基隆港上岸負責接收台灣的七十軍,在台灣的主流論述裡,已經被定型,它就是一個「流氓軍」、「叫化子軍」。

任何一個定了型、簡單化了的臉譜後面,都藏著拒絕被簡單化的東西。

我在想:當初來接收的七十軍,一定還有人活著,他們怎不說話呢?流氓軍、叫化子軍的後面,藏著的歷史脈絡究竟是什麼?他們從寧波突然被通知,跨江跨海三天內來到一個陌生的海島,踏上碼頭的那一刻,想的是什麼?

七十軍那樣襤褸不堪,後面難道竟沒有一個解釋?

我一定要找到一個七十軍的老兵。

這樣想的時候,國軍將領劉玉章的回憶錄,射進來一道光。

日本投降後,劉玉章代表中華民國政府率領五十二軍參與越北的接收。按照盟軍統帥麥克阿瑟發布的命令,「在中國(滿州除外)、台灣及北緯16°以北的法屬印度支那境內之日本將領及所有陸、海、空及附屬部隊應向蔣介石元帥投降」,因此去接收越南北部的是中國國軍。

時間,幾乎與七十軍跨海接收台灣是同步的,五十二軍在接收越南之後,接到的命令是,立即搭艦艇從越南海防港出發,穿過台灣海峽,趕往秦皇島去接收東北。

和七十軍肩負同樣的任務,走過同樣的八年血戰、南奔北走,穿著同樣的國軍棉衣和磨得破底的鞋,同樣在橫空巨浪裡翻越險惡的台灣海峽,五十二軍的士兵,卻是以這樣的面貌出現在劉玉章的回憶錄裡:

船過台灣海峽時,風急浪大,官兵多數暈船,甚至有暈船致死者,乃由船上牧師祈禱,舉行海葬禮……

憶前在越南接收時,因戰爭影響,工廠關閉,無數工人失業,無以維生,曾有數百人投效本師。是以越南終年炎熱,人民從未受過嚴寒之苦。本師開往東北,時已入冬,禦寒服裝未備,又在日益寒冷之前進途中,致越籍兵士,凍死者竟達十數人之多,心中雖感不忍,亦只徒喚奈何。(劉玉章〈東北戡亂戰爭親歷記〉《傳記文學》第33卷第6期至第34卷第5期)

劉玉章充滿不忍的文字告訴我的是,啊,原來習慣在陸地上作戰的士兵,上了船大多數會暈船,而且暈船嚴重時,也許併發原有的疾病,是可以致死的;原來一個一個的士兵,各自來自東西南北,水土不服,嚴寒酷暑,都可能將他們折磨到死。

那些因橫跨台灣海峽而暈船致死而被「海葬」的士兵,不知家中親人如何得知他們最後的消息?在那樣的亂世裡,屍體丟到海裡去以後,會通知家人嗎?

草鞋

我終於找到了一個七十軍的老兵,在台北溫州街的巷子裡,就是林精武。所謂「老兵」,才剛滿十八歲,1945年一月才入伍,十月就已經飄洋過海成為接收台灣的七十軍的一員。

「在登陸艦上,你也暈船嗎?」我問。

他說,豈止暈船。

他們的七十軍107師從寧波上了美國登陸艦,他注意到,美國人的軍艦,連甲板都乾乾淨淨。甲板上有大桶大桶的咖啡,熱情的美國大兵請中國士兵免費用、儘量喝。

我瞪大眼睛看著林精武,心想,太神奇了,十八歲的林精武分明和十八歲來自密西根的小鮑布,在甲板上碰了面,一起喝了咖啡,在駛向福爾摩沙基隆港的一艘船上。

林精武看那「黑烏烏的怪物」,淺嘗了幾口,美兵大聲叫好。

兵艦在海上沉浮,七十軍的士兵開始翻天覆地嘔吐:

頭上腳下,足起頭落,鐵鏽的臭味自外而入,咖啡的苦甜由內而外,天翻地覆,船動神搖……吐到肝膽瀝盡猶不能止,吐得死去活來,滿臉金星,汙物吐落滿艙,還把人家潔淨的甲板弄得骯髒,惡臭,真是慘不忍睹。(林精武《烽火碎片》,林精武自印。頁9)

這個福建來的青年人,一面吐得肝腸寸斷,一面還恨自己吐,把美國人乾淨的甲板吐成滿地汙穢,他覺得「有辱軍人的榮譽,敗壞中華民國的國格」。

打了八年抗日戰爭的七十軍士兵,在軍艦上整個東歪西倒,暈成一團。林精武兩天兩夜一粒米沒吃,一滴水沒喝,肚子嘔空,頭眼暈眩,「我在想,這樣的部隊,還有能力打仗嗎?然後有人大叫:『前面有山』,快到了。」(林精武口述,龍應台專訪,2009年6月26日。台北師大路林精武家。)

擴音器大聲傳來命令:「基隆已經到了,準備登陸,為了防備日軍的反抗,各單位隨時準備作戰。」

全船的士兵動起來,暈船的人全身虛脫,背起背包和裝備,勉強行走,陸續下船,美軍在甲板上列隊送別。林精武邊走下碼頭,邊覺得慚愧:留給人家這麼髒的船艙,怎對得起人家!

基隆碼頭上,七十軍的士兵看見一堆小山一樣的雪白結晶鹽。福建海邊,白鹽也是這樣堆成山的。有人好奇地用手指一沾,湊到嘴裡嘗了一下,失聲大叫:「是白糖!」大陸見到的都是黑糖,這些士兵第一次見到白糖,驚奇萬分。一個班長拿了個臉盆,挖了一盆白糖過來,給每個暈頭轉向的士兵嘗嘗「台灣的味道」。

在基隆碼頭上,七十軍的士兵看見的,很意外,是成群成群的日本人,露宿在車站附近;日本僑民,在苦等遣返的船隻送他們回家鄉。(上)

【2009/08/17 聯合報】@ http://udn.com/


延伸閱讀:

大江大海一九四九(下)

16 August 2009

俄羅斯狂吸遊客 文化滄桑說不完

【聯合報╱本報記者何定照】2009.08.16 04:00 am

契訶夫藝術節甫落幕,俄羅斯再度成為全球戲劇界矚目焦點。這個對絕大多數人來說至今神秘的國家,在蘇聯解體後,靠著其豐富的文化資產,每年都能引來近400萬名觀光客。

襯著藍天,莫斯科紅場上16世紀建成的聖瓦西里教堂,總讓人覺得如夢似幻:它由九座大小高低各異的塔構成,形體突梯不規則、色澤五彩繽紛,彷彿一塊可口糕點,又如一個鮮麗童話,無論從哪一面看,都有不同的風景。

藝文建設紛湧入


俄羅斯的文化,也像這座著名教堂一般多元複雜,在蘇聯解體後,終對世人暴現多面魅力。

俄羅斯腹地橫跨歐亞洲,從10世紀在佛拉迪米爾一世命令下改信拜占庭帝國傳承的東正教後,深受拜占庭藝術影響;18世紀起,又在彼得大帝以聖彼得堡為中心發展下,增添濃濃西歐風;20世紀初蘇聯成立,無數藝文建設毀於戰亂,又漸次重建;蘇聯解體後,更有歐美主流文化湧入……如今的俄羅斯,處處是各類文化交融痕跡。

洋蔥頭屋頂吸睛


種種珍貴文化中,最明顯可見的便是建築,其中又以東正教教堂的洋蔥頭屋頂,最具傳統俄羅斯特色,這也來自文化匯合:它原仿照伊斯坦堡的索菲亞大教堂(建於拜占庭帝國初期)寬扁圓頂,但因俄國冬雪不斷,於是將圓頂抽長、下腹縮束,好讓屋頂不易積雪,乃至在12世紀催生獨特洋蔥頭形狀。

800年歷史的莫斯科常見的洋蔥頭,在300年歷史的聖彼得堡顯然變少,取而代之的是來自文化模仿的各式歐風建築。

1712年,積極向歐看齊的彼得大帝將首都由莫斯科遷至聖彼得堡,從歐洲各國請來建築師,打造當時流行歐洲的巴洛克主義、新古典主義等建築,甚至要求樓高不得高過街道寬度,以求均衡美感,成就全俄最具歐風的聖城。

拜占庭藝術極致


俄羅斯美術也顯見文化傳播。一說俄羅斯當年改信東正教,是受其華麗的宗教儀式與藝術吸引,這可以古城塞爾吉耶夫的聖塞爾吉烏斯修道院的精緻壁畫、聖彼得堡浴血教堂的馬賽克鑲嵌畫為代表,塞爾吉耶夫博物館、特雷亞可夫美術館金碧輝煌的聖像藝術,也呈現拜占庭藝術的極致。

近、現代藝術,則見原創力量。不論是寫實風景的列維坦、超現實主義的夏卡爾、抽象畫派的康丁斯基及羅斯科,都創下經典地位。至於全球第三大美術館的聖彼得堡冬宮,可說見證帝國威力,囊括各國近300萬件藝術品,所收林布蘭畫作質量都不輸畫家出生地荷蘭,還藏有達文西兩件真跡。

俄羅斯表演藝術發達,與歷史關係密切。留俄人士認為,由於蘇聯時期對外封閉、政治保守,俄人只好專注藝文創作與欣賞,乃至化為生活一部分。如今莫斯科、聖彼得堡兩大城各約有200個表演場所,甚至分眾化到有專屬喜劇院,許多俄人下了班便直奔劇院、音樂廳,文化參與率為許多先進大國不及。

芭蕾舞世人共鳴


眾多表演藝術中,至今仍以芭蕾最得世人共鳴。正如俄羅斯許多文化特色源於他國,源於義大利、盛於法國的芭蕾,也是在俄烙下最鮮明的印記:柴可夫斯基譜曲的「天鵝湖」,是公認芭蕾翹楚;始於該劇的芭蕾短蓬裙,更成為眾人的芭蕾第一印象。

俄羅斯當然不只有古老文化。誕生基洛夫芭蕾舞團的馬林斯基劇院,至今是聖彼得堡第一劇院,除了上演芭蕾、音樂會,也將歌劇現代化,例如莫札特「唐‧喬望尼」新版就一演8年:幕一拉起,只見舞台立著巨大裸女布幕,不但具女體遭輕瀆的象徵意涵,也是場景,時而掀開一角、時而分裂四散,演員穿梭其中,創造驚人視覺效果。

古典樂眾星雲集

古典音樂界也眾星雲集。柴可夫斯基、拉赫曼尼諾夫、普羅高菲夫等作曲家已是地標,霍洛維茲、羅斯托波維奇等演奏家也是傳奇,葛濟夫率領的基洛夫管弦樂團、泰密卡諾夫的聖彼得堡愛樂管弦樂團及普雷特涅夫的俄羅斯國家管弦樂團,更坐穩全球20大交響樂團名單,總有各地樂迷來尋古今大師足跡。

更別忘了普希金、托爾斯泰、杜斯妥也夫斯基、屠格涅夫,以及成為國際重大戲劇節名目的契訶夫,書迷總執迷於到其出生地、居處、書中地點朝聖;電影大導塔可夫斯基在偏遠郊區的博物館,也有影迷甘願跋涉前去。

然而最不能忘的,其實是文化伴隨的歷史。正如聖瓦西里的堂皇外觀,其實建立於殘酷史實:16世紀恐怖依凡大帝在該教堂完工後,竟弄瞎建築師雙眼,以防出現類似建築;教堂所在的紅場,蘇聯時期更幾經殺戮,同樣地,俄羅斯眾多文化遺產背後,也有說不完的滄桑。想了解更多俄羅斯?一定得看到文化深處去。

景點樣貌變 辛酸故事多

俄羅斯許多景點,都有辛酸故事。例如聖彼得堡凱薩琳宮,其實在二戰時慘遭炸光,如今樣貌,都是蘇聯政府在1950年代依照資料照片新建,內藏珍品則據說三成是真、七成仿製。不過如此新建,為俄羅斯帶來巨大觀光產值,或可說是蘇聯意外「政績」。

莫斯科當今地標之一救世主基督大教堂,實體建物雖僅14年,背後歷史則近兩世紀。

19世紀初,沙皇為紀念拿破崙戰役犧牲者,欲建教堂,卻在錯誤連連下,至19世紀末才完工。1931年,史達林爆破教堂,改建「蘇維埃宮殿」,卻屢試屢敗,被認遭到詛咒,最後只好將地基改建成超大游泳池,直到蘇聯解體,泳池才重建成教堂。

此外,蘇聯政府因主張無神論,對教堂不屑一顧,包括浴血教堂等古蹟都拿來辦公、放雜物,直到蘇聯解體才又珍存。

基洛夫芭蕾舞團倒意外留下蘇聯時期名字。該舞團隸屬馬林斯基劇院,1935年蘇聯政府為紀念共黨書記基洛夫,下令馬林斯基相關團體都改名基洛夫,並以此名帶舞團赴外巡演。蘇聯解體後,劇院雖恢復原名,但國外只認得「基洛夫」舞團,因此舞團仍用此名。

【2009/08/16 聯合報】

14 August 2009

做一部不只是電影的台灣電影

【聯合報╱張鐵志/文】 2009.08.14 04:08 pm

專訪國片《不能沒有你》導演戴立忍、男主角陳文彬

這部片有最小的東西和最大的東西,最小的東西就是父女之間的親情,大的東西就是人跟體制的對抗。這兩者都是全世界共通的……


前陣子獲得台北電影節百萬大獎的國片《不能沒有你》是台灣近年來少見的影片種類與風格。這故事取材自一個真實的社會新聞事件,講述處於社會底層的一對父女,如何在官僚體制的迷宮中,在喜歡把新聞鬧劇化的媒體前,辛苦地緊握彼此的手。

要了解《不能沒有你》,必須先掌握這部電影背後兩個靈魂的碰撞。

這篇文章名稱寫「導演戴立忍、男主角陳文彬」是很不準確的,因為他們兩人也合掛監製、編劇。陳文彬本身也是導演,這部片最早是他要給公視人生劇展的大綱,但戴立忍看到後認為這個題材很適合拍成電影,所以有了這個合作。

陳文彬長期關注社運、從事過政治工作,也是影像工作者。而戴立忍除了是眾人眼中台灣最好的演員外,他所導演的電影《兩個夏天》也曾獲得台北電影節首獎。並且,他也長期關心社會現實。但相對於陳文彬,他更熟悉主流電影的語言,更懂得如何去說一個好故事。

所以,有了這部關懷弱勢的嚴肅題材,但所有人看了都會流淚說好看的電影,《不能沒有你》。

尋找現在政府沒在做的事


張鐵志:哪一個國外導演對你影響比較大?

戴立忍:念書時黃建業問過我最喜歡的導演是誰,我回答「盧貝松」。他的第一個回應是「那是商業導演耶」。

我看盧貝松是從《最後的決戰》開始。沒有台詞的電影通常會很悶,但盧貝松很會講故事。以前比較喜歡商業片,藝術片是硬看的。後來盧貝松《碧海藍天》給我更大震撼,因為它介於這兩者之間,這是我看過最多次的電影,大概看過八次。

張鐵志:為什麼是《碧海藍天》?《不能沒有你》也是一部在海邊的電影。這之間有關聯嗎?

戴立忍:我想是有的。我小時候住在台東的太平洋海邊,後來搬到高雄,在高雄港初戀、把妹,當兵在金門是住在料羅灣,後來搬到台北來,又住在關渡淡水河邊。我是出生在夏天的小孩,很喜歡東部和南部的陽光。你看我後來拍《兩個夏天》,就是想拍南部的夏天,像碧海藍天底下的豔陽。

張鐵志:所以從《碧海藍天》到《不能沒有你》都與你的成長背景是有關聯的。那影響阿彬(陳文彬)最深的電影是?

陳文彬:我是真的很喜歡侯孝賢的《戀戀風塵》。因為以前是壞學生,沒在讀書啊,又是放牛班的那種私立學校。我是看了侯孝賢的《戀戀風塵》,才發現這個就是電影。

張鐵志:很多人都比喻你們這部電影類似義大利的新寫實主義風格,如《單車失竊記》。你們真的喜歡這樣的類型嗎?

戴立忍:我喜歡《紅氣球與小白馬》。比起義大利新寫實主義,我更喜歡法國新浪潮,因為他們比較好看,像是《斷了氣》或《四百擊》。我比較喜歡運動鏡頭的,喜歡快速剪接的東西。

影響我更大的是巴西電影《無法無天》(City of God),它是處理日常生活中的暴力,並讓我發現,電影真的能影響當地社會。因為他們總統看了之後,就召集各部會首長,去貧民窟解決電影當中提到的少年暴力問題。《無法無天》可以說是直接影響了《不能沒有你》。

張鐵志:所以影響你的點,是那部電影對當地社會的影響,它們超出了電影,回到了現實。

戴立忍:是,我們的概念是,這個題材既然是取之於社會,最後也要還之於社會。我們正在試,也不確定該怎麼做。包括邀請各界人士來看,司改會、社福界、教育界等,我想找到一種方式將電影和社會連結起來,有人寫文章,開始論述。

張鐵志:你想形成怎樣的論述?是一個具體政策關心弱勢?還是對各種體制的檢討?

戴立忍:簡單來說,我們要尋找現在政府都沒在做的事。我們很懷念十幾年前的社會氛圍,那時有一股社會力量在尋找出口,但現在是連這種力量都沒有了,剩下來的都只是針對選舉嘛。

陳文彬:我覺得台灣最美好的時光,大概是八○年代末的那一段時間,那時候還有一點點的壓迫,但是民間的力量已經出來了。現在的狀況是政治人物只問意識形態,沒有力量去好好處理社會問題。

台灣過去三十年電影很少跟現實社會對話


戴立忍:回到這部片,我當時看到阿彬寫這個故事,就說你不要只是拍電視,拿來讓我拍電影。這部片有最小的東西和最大的東西,最小的東西就是父女之間的親情,大的東西就是人跟體制的對抗。這兩者都是全世界共通的。

陳文彬:今天這個事情不只發生在台灣,而是發生在全世界各地。我在日本參加影展時,有一個NHK的老攝影師抱著我一直哭,跟我說他看了四遍,說日本政治人物應該來看這部影片。在記者會,我跟大家說,陳菊在看完電影後,回過頭去跟後面一級主管說,這個事情如果再發生在高雄,就是我們的恥辱。結果,主持人一聽也掉淚,說為日本的政治人物感到可恥。

張鐵志:你們怎麼看電影和社會的關係?

戴立忍:我想要嘗試台灣比較少見的社會寫實題材。這種題材在八○年代的台灣其實不少,例如《女王蜂》等,但是因為當時的電影美學,因為技術的緣故,這種類型並沒有什麼突破。台灣電影新浪潮的時候,也試著與社會對話,但是他們還是比較屬於作者論的,大多是虛構的,而不是介入真實社會事件。

張鐵志:的確,我總是覺得,相對於拉丁美洲等第三世界國家,台灣的藝文領域跟現實與歷史對話非常少,電影、文學或音樂也是寥寥可數。在八○年代可能還比較豐富,但到了九○年代全面市場化後,就越來越少。只有劇場好像還維持著對現實的敏銳性。如果照你所說,台灣過去三十年電影很少跟現實社會對話,你覺得有什麼特別原因造成這樣的局面?

戴立忍:我認為是商業市場的考量。

張鐵志:是大家覺得沒有商業市場?

戴立忍:對,但很多人還是想作,當然他作的方式可能不像《不能沒有你》這麼清楚,這麼直接。

張鐵志:或者有人選擇了用紀錄片的方式。

戴立忍:對,電視也有,公共電視的人生劇展很好,但推不出去。

好的說故事方式就有票房


張鐵志:你一直都有意識到電影跟現實的對話嗎?

戴立忍:我的開關是一直到《無法無天》才被打開。我這輩子就是在做電影這件事。社會意識這部分有但不強,也沒有嘗試過要把兩者連結。《無法無天》讓我知道這類型題材在台灣來講是值得做的,因為獅子座B型就是那種好大喜功的人,我做電影不只想拍一部電影而已,我想要創造一種局面。

張鐵志:是,阿彬之前寫email給我時也說,要做一部不只是電影的台灣電影。

戴立忍:的確,我們不要讓這部電影只是一部電影。以前對於行銷的思考都是回到票房,回到電影,回到知名度,但這是一個比較封閉的循環。問題是我們能不能把這個東西丟得更遠一點呢?能否把票房、市場、商業等完全斬斷。就像我跟台北沖印調整到後來,我就說我不是要作黑白片,我是要作灰片。

張鐵志:這個很弔詭,因為如果你沒有票房,似乎也很難產生力量?但我知道,你似乎覺得這部片其實並不是沒有商業性?

戴立忍:的確,我相信講故事的技巧就是一切。它是一種糖衣,可以把苦苦的藥包起來,只要口感是好的,就可以把任何東西送進觀眾腦子裡。我一直很注重鍛鍊那種技巧,侯孝賢也說我是一個技巧性的導演。台灣電影十年來問題不在於題材,而是說故事的方式。

但我們要尋找一個打動人的題材。上一波國片的高潮是什麼?是紀錄片如《無米樂》。紀錄片非常有力量,但容易被主流觀眾忽略。所以我們是要把一個紀錄片的題材,用好的說故事方式呈現出來。

希望證明可以開發一個有社會性的題材

陳文彬:我一直在想,我們得到這麼多的回饋,並不是單純幫助這部電影,而是希望透過這部電影可以幫助台灣的一些人事物。

戴立忍:對我來說,其實我在乎的是,這部片可以怎麼幫整個電影環境。講坦白話我從小到大最關心的是這個事情:台灣電影產業的發展。對我來說,必須回歸到電影,這個力量才能循環。

張鐵志:你覺得可以幫到台灣電影什麼?

戴立忍:希望證明我們可以開發一個新的題材,一個有社會性的題材。如果我們成功了,接下來馬上會有人跟上來。

張鐵志:我很同意,因為我想一部《不能沒有你》很難馬上解決多少問題。即使很多人來寫文章、寫現實社會中的「不能沒有你」現象,很多NGO(非政府組織)來參與,但社會制度改變不是一蹴可幾的事情。可是,如果越來越多創作者願意透入這些對話,長遠來說就會產生力量。

【2009/08/14 聯合報】@ http://udn.com/

10 August 2009

噤啞在四‧六事件的文學(下)

【聯合報╱曾健民】 2009.08.10 03:02 am

4. 在楊逵《人民文學》的園地上

楊逵於1948年8月2日開始主編台中《力行報》(該報創刊於1947年11月12日)《新文藝》副刊,並於8月7日創刊了《台灣文學叢刊》,同時又活躍於《橋》副刊上。楊逵在這些文學園地上,一面論述他的人民的現實主義的文學觀,且創作了不少以台灣民謠形式、運用民眾口白台灣方言創作的短詩,諷刺時局和社會不公不義的現象。另一方面,他更積極培養省籍青年新進作家,大多數是《橋》副刊上活躍的青年作家,如銀鈴會的成員,以及葉石濤、金秋等,甚至與他們共宿指導寫作。幾十年後蕭金堆曾回憶當時的情形說:

「在他家稻草都已露出的榻榻米房間住了一星期,他教導寫作技巧,提倡『用腳寫』。」

楊逵在《力行報‧新文藝》副刊上刊出的徵稿啟事如此寫道:

「沒有內容的空洞美文不要。反映台灣現實,而表現著台灣人民的生活、感情、思想動向的有報告性的文字,特別歡迎。」

淺顯的字句完全表達了楊逵的文學觀。

「四‧六」事件的前二個月,「麥浪」到台中演唱時,從場地到節目的安排全靠楊逵的支援。楊逵還特別舉行了一場「麥浪歡迎座談會」,安排銀鈴會的成員和麥浪的隊員交流討論,座談的主題是「文藝為誰服務」。楊逵發表在《新文藝》副刊上的〈人民的作家〉文中如此寫道:

「人民的作家應該以其智識來整理人民的生活體驗,幫助人民確切地認識其生活環境與出路,而在這當中,也應該把人民的生活體驗來充實自己,追求理論與實踐的配合。」

這就是楊逵的人民文學觀吧!

5. 文學的歌聲噤啞在四月六日的清晨

可見得,台大麥浪所傳播的祖國大地人民的歌聲和廣大民眾的合唱,與楊逵和銀鈴會,甚至於和歌雷《橋》副刊上的無數作家,用文學表現「台灣人民的生活、感情與思想動向」的精神是相通的;雖然,它與「台語戲劇社」用台灣大眾的語言演戲「來啟蒙一般大眾,發揚民主意識」,在藝術形式上有所不同,但其感情和文藝觀卻是相同的。從更大的範圍來看,它與當時處於國共內戰煙硝中的全中國任何一角落的學生運動、文藝運動是處於同一歷史潮流的。他們都是那個時代共同的吶喊。

這些在台灣的緘默和激動交加的時代中,引領高唱民謠、民主歌曲,高聲朗誦人民詩篇的作家們,在1949年4月6日的清晨噤啞了。

1949年一月,三大戰役結束後解放軍兵陳長江北岸,國共內戰形勢逆轉。蔣介石下野、李副總統代任,全國各地掀起和平、民主運動熱潮,要求國共儘速和談。4月1日,在國民政府正式派出和平代表團飛往北平進行和平談判的同時,南京各校學生在「總統府」前舉行了大規模的遊行,高舉停止內戰、要和平的訴求,卻受到國府軍人、特務的鎮壓,釀成三死近二百人受傷的慘劇,此為「四‧一」事件(或慘案)。這事件迅速影響全國,形成了全國抗議國民政府的學潮,各大學紛紛發起罷教罷課、要求懲兇的示威活動。

省主席兼警總總司令的台灣最高當局陳誠,深恐「四‧一」事件迅速波及台灣。本來從3月20日的「處理違警事件」所引發的台大、師院學生大規模集體抗議活動,已使台灣統治者內心極度不安,遂於4月6日清晨發動了「四‧六」校園大逮捕行動。同時,特別強調從思想上進行反共的重要性,也曾說「尤其思想,其傳播非海洋所能隔絕」的台灣最高當局,為了使台灣成為反共堡壘、復興基地,必須先徹底淨化台灣島內的思想;在他看來,任何傳播大陸人民聲音、反映台灣現實,表現台灣人民的生活、感情、思想的文藝,都是共匪的「第五縱隊」,必須予以徹底清除。4月6日,他悄聲地撲滅了這種聲音和思想。

本來就很微弱的台灣文藝界,台灣光復後經歷二二八的打擊,在跌跌撞撞中摸索前進的道路,然而,不到四年的時間再度噤啞在鋪天蓋地的反共狂潮中。 (下)

【2009/08/10 聯合報】@ http://udn.com/

9 August 2009

噤啞在四‧六事件的文學(上)

【聯合報╱曾健民】 2009.08.09 04:12 am

1949年3月20日,台大法學院學生何景岳、師範學院學生李元勳,與一名員警偶發衝突遭到拘押,揭開一連串學生運動。4月6日,軍警包圍台大與師範學院宿舍進行逮捕行動,引發學生激憤反抗;最後軍警衝破包圍逮捕學生。當天共有一百多名學生被捕入獄,其中有七人在獄中被槍斃,不少學生失蹤,是為著名的「四‧六事件」。事隔六十年,本文作者曾健民回顧當時的文藝環境,為「四‧六」對文學、文化的意義重新定位。(編者)

解嚴以來,經過無數人的努力,台灣社會歷史底層中的許多禁忌得以解除,冤屈得以平反,而發生在六十年前的「四‧六」事件正是其中的一個重要章節。有關這個事件的大量調查、研究、證言以及論述,基本上已重建了事件的原貌,是非曲直也得到平反,這是恰逢事件六十周年的今日,首先要肯定的。

然而,歷史是複雜詭譎的,它只是現實與過去的永恆對話的過程。現實也經常障蔽著我們對歷史的全面認識。

我們對於「四‧六」事件的認識,也是如此。

迄今,對於「四‧六」事件的論述或認識,都把它定位為對校園學生運動的整肅事件,這基本上是對的;然而,卻並非事件的全貌。大眾一直忽略了事件的另一個面向,或者說更深層次的問題,那另一個面向就是:「四‧六」事件同時也是對文學運動、文化運動的大整肅,這是大家一直沒有注意到的事實。其實,這是當時台灣省最高當局陳誠以整頓學風之名發動「四‧六」事件時,另外一個不欲人知的政治行動。因為單從報紙的報導,很難知道其全貌。可以說,在「四‧六」事件中噤啞的文學,至今仍未解放。

另一波對文化界的大逮捕

下面是在當時的報紙以「政府決心整頓學風」的大標題大幅報導「四‧六」校園大搜捕事件的同時,另外一波分三次對文藝副刊編輯、記者、作者、報社的大逮捕行動。

首先,在4月7日《公論報》的小角落,刊載了這則消息:「《新生報》副刊總編輯史習枚(筆者按:即「歌雷」),昨(6)日晨在懷寧街該報宿舍二樓,突被治安當局派便衣人員拘訊。又《成功日報》記者董佩璜,也於同日早上被捕。」這條消息僅出現在當時堪稱民主報紙的《公論報》上。

事件過了近一星期的4月12日,在《公論報》的一角落又刊載了如下過期的消息。「據《大公報》十一日訊,台中軍憲當局於七日下午二時許,拘捕新生報台中辦事處主任兼台中市新聞記者公會理事長鍾平山,和台灣知名作家楊逵等二人。於七日下午三時乘慢車,由大批軍憲把他們送往台北。」從這報導我們可以知道,楊逵被捕是在「四‧六」的第二天。

相距四‧六事件逾一個月後,在5月11日的《新生報》專欄「藝文短波」上,出現了簡短的報導,內容是:「台中力行報常刊載不正確之新聞,言論荒謬,台省警備總司令部九日飭令停刊。」從這則短訊只可以知道台中的《力行報》被查封勒令停刊,其他一概不知。其實,背後有一次大逮捕行動。在5月9日,《力行報》社長張先生的一位在台中警總擔任警衛團第二團團長的朋友,打了一通電話給他,說有事來指揮部一下,到了指揮部朋友避不見面,卻有人拿出一張警總公文說:「《力行報》有問題,你不能回去了!」下午《力行報》就被關了,後來他被帶到台中警察局,裡面都是《力行報》被捕的同事。這事件除了當事者無人知曉,事隔五十年後經文史調查才知道事實的真相。這件事,楊逵在〈二二八事件前後〉的口述文中也曾提到:自己在四‧六事件被抓時,「《力行報》從社長到工友統統被抓去」,但一直無人知道其具體的內容。

與這三次逮捕行動有關連的,就是在4月6日清晨,一位建國中學三年級學生張光直(後來成為著名人類學家,曾任中研院副院長,張我軍的二公子)也在睡夢中被捕了。因為他的名字被刊入台大、師院學生的十九位黑名單中,所以當時大家並未察覺。為什麼在專對台大、師院學生的4月6日大逮捕中,又另外要單獨出動去帶走一位高中生呢?這只有認識到「四‧六」事件除了是對台灣學生運動的整肅之外,還是對當時的台灣文學、文藝運動的大整肅這二方面的事實,才可瞭解其原因。

當時,歌雷主編的《新生報》《橋》副刊以及楊逵在台中《力行報》主編的《新文藝》副刊,正是以「如何建設台灣新文學」為討論主題的文學運動的兩大舞台;由於歌雷和楊逵積極培養年輕作家,鼓勵年輕作家在副刊上發表作品或參與文學討論,所以聚集了許多優秀的新一代青年作家,而高中生張光直是其中的佼佼者。雖然他的作品主要發表在也是歌雷主編的《新生報》的《習作》或《學生世界》副刊上,但他在《橋》副刊上的台灣文學論爭中發表的一篇重要的文章〈致陳百感先生的一封信〉,是一篇令人刮目相看的宏論。這篇論爭文用「何無感」的筆名,是為了替他的國文老師「駱駝英」(羅鐵英,論爭中發表了〈論「台灣文學」諸論爭〉等重要而深刻的文章,以馬克思文論全面分析檢討了台灣文學論爭)辯護的。當然,張光直在建國中學也是一個相當活躍的文藝青年,曾演過話劇,也辦過油印的同人誌。

歌雷的《橋》副刊

歌雷主編的《橋》副刊創刊於1947年的8月1日,「四‧六」事件後的4月11日出了最後一期(223期)後終刊,前後持續了一年半以上的時間。這期間,台灣社會正處於二二八狂風暴雨後的緘默和國共內戰的激動之中。為了打破緘默,歌雷於1948年三月特別邀請了楊逵,請當時就讀台大的孫達人(後在四‧六黑名單中被捕)翻譯,發表了〈如何建立台灣新文學〉,因此掀起了一場長達一年多的台灣文學論戰。共有五十多篇論爭文章,四十多位作者參與。

歌雷也積極策畫「歡迎本省作家投稿」,為解決本省作家的語言障礙,還請專人特別為本省作家翻譯;他還在北、中、南舉辦作者茶會,這吸引了許多本省青年新進作家熱烈投稿,成為《橋》副刊的重要作者群,譬如中部「銀鈴會」文學社團的重要成員:朱實(朱商彝,因「四‧六」發生時知悉自己名列黑名單而與當時師院學生自治會主席鄭鴻溪一同逃往大陸,輾轉流亡)、紅夢(張彥勳)、蕭翔文(淡星,本名蕭金堆,「四‧六」中倖免於難,但當年年底卻在白色恐怖狂瀾中被捕)、籟亮(賴裕傳,「四‧六」中倖免於難,但後來在五○年代白色恐怖中遭處死刑)、亨人(林亨泰)、詹冰(綠炎)等。南部則有葉石濤、邱媽寅、施捨(以上三人皆曾在當年年底開始的五○年代白色恐怖中遭捕)、謝哲智、潛生、王溪清等。這些青年作家許多是師院的學生,如朱實、蕭翔文等。

歌雷於1948年末曾在師範學院的文藝座談會上演講,講題是〈台灣文學的方向〉,演講中明白闡述了他的文學觀,他說:

「我們對文學的態度是要求反映現實,反映人民的生活與願望……從這裡出發,我們否定了上述享樂主義及個人主義,同時,個人又與集體不相矛盾,那麼我們便可以與人民站在一起,去反映人民的悲苦哀樂。」

台灣歌謠、台語話劇和大陸歌謠的大合唱


楊雲萍主導的「台灣文化協進會」,從1948年五月起即著手「提倡鄉土藝術、整理民間文學、徵求本省歌謠曲調」,並於該年11月20日在中山堂舉行了「歌謠演唱大會」。節目有音樂家呂泉生和劇作家陳大禹合作改編的台灣民謠及歌仔戲調,由六、七十人的混聲合唱團演唱,其中〈農村酒家〉更博得喝采。演唱會以台灣民謠為主,大部分以閩南方言演唱。

同時,師院的「台語戲劇社」(擁有近兩百位同學,設有「歌謠研究會」從事本省民間歌謠之蒐研,後來還籌資出版了《龍安文藝》),演出了蔡德本改編自曹禺名劇《日出》的台語話劇《天未亮》,引起了熱烈的反應;這是從1946年宋非我編導的《壁》以來,第二次的台語話劇熱潮。歌雷特別在《橋》上為《天未亮》的演出舉行了一次座談會,出席者除了師院學生朱實、鄭鴻溪等之外,作家龍瑛宗、師院教授鄭嬰也出席並發表了評論。歌雷還刊出了幾篇評論文章,甚至刊出了劇作家陳大禹創作的閩南語劇本《台北酒家》,以及索默創作的閩南語歌劇《綠島小曲》,引起了有關方言文藝、人民文藝的討論熱潮。

師院學生、新進作家蕭金堆發表在《新生報》,介紹台語戲劇社的文章中指出:「雖然一方面我們應該要獎勵大眾學習國語,不過另一方面卻也要利用大眾性的台語,來啟蒙一般大眾,使他們認識祖國文化。」

對於該社團準備下鄉巡迴演出,他指出:「供給(農民)適宜的娛樂為精神食糧,撫慰及應酬其勞苦。而且啟發他們從奴隸的觀念解脫出來,發揚民主意識。」

台大學生組成的「麥浪歌詠」,也在這時走出校園公開演出。先在中山堂連續演出三天的「台大歌謠舞蹈晚會」後,繼續到台中、台南巡迴演出。演出的形式有齊唱、合唱、舞蹈、歌劇、民謠,內容有〈黃河大合唱〉、〈祖國大合唱〉、〈農村曲〉、〈王大娘補缸〉、〈青春舞曲〉等,以及大陸學生運動歌曲如〈團結就是力量〉、〈你是燈塔〉、〈青春戰鬥曲〉、〈光明組曲〉、〈跌倒算什麼〉等等。歌雷主編的《橋》,刊出了幾篇熱烈的回應,〈從「麥浪」引起的〉一文說:「三年多來(按:指台灣光復後),多少人把人民真正的聲音帶到這裡來?」「他們是在傳播、在耕耘,他們想把祖國各地人民真正的聲音,廣大群眾的語言,帶到台灣來。」

〈「麥浪」舞蹈晚會觀後記〉作者更激動地說:「只有學生,只有在這個大時代的學生,才能構結出這樣的歌聲;這歌裡有血,有淚,有骨氣,有明天,相信中國只要有這歌存在,是不會怕任何侵略者來侵犯的。」作者接著憶念起:「兩年前的古城和那一群群為了爭取民主、為了反內戰,不惜一切的北平學生。」

麥浪所傳播的,其實包含著祖國大地上正受著國共內戰戰火煎熬的人民的聲音,以及為了爭民主、要和平、反內戰而走上街頭的學生的歌聲。這在就任第一天就不斷強調台灣的反共鬥爭要注意「思想」問題的台灣最高權力者眼中,不啻是「包容共匪第五縱隊的行為」。四‧六事件所逮捕的台大學生,大部分是麥浪的重要成員,就一點也不足為奇了。因為麥浪把祖國大陸人民的聲音,以及學生愛國民主運動的聲音,越過海峽的隔絕傳播到反共淨土的台灣來。逮捕麥浪的學生,就是扼止了大陸人民的歌聲在台灣的傳播。

(上)

【2009/08/08 聯合報】@ http://udn.com/

1 August 2009

台中和壽司 (參次)

第三次來‧肆人

第三次來,這次有四個人,因為有朋友的朋友...我替這家壽司店真的是介紹了不少客人,哈哈。吃的時候,朋友的朋友也稱讚好吃,還特地包了外帶回去給他哥哥吃。

因為已經是第二次在這裡分享(第一次在這邊),所以就不用介紹太多,比較特別的就是,這次點了蚵仔壽司,還有茶碗蒸,朋友的朋友還點了魚湯和魚頭湯。

蚵仔壽司沒吃(不過他們猛叫好吃),茶碗蒸也沒有吃(他們也叫好吃),魚湯我就有喝到了,挺好喝的,很鮮,湯內的魚肉也相當的多。相當的大碗,點的人要有share的心理準備。


先上來的茶碗蒸


大和壽司 - 店家會幫你配的,不過我們上次來吃也是這種配法


和風小菜


鰻魚握壽司和炙干貝


鮭魚握壽司


鮭魚卵壽司‧蚵仔壽司


兩碗魚湯